诗

相携出井邑，轻舟泛秋水。

樵响满晴山，游霭缘原起。

濯足湖上流，浩思方如此。

担夫来，担夫来，尔何为者军当差。

朝廷养军为杀贼，遣作担夫谁爱惜。

自从少小被编差，垂老奔走何曾息。

祗今丁壮逃亡尽，数十残兵浑瘦黑。

可怜风雨霜雪时，冻饿龙钟强驱逼。

手抟麦屑淘水餐，头面垢腻悬虮虱。

高山大岭坡百盘，衣破肩穿足无力。

三步回头五步愁，密箐深林多虎迹。

归来息足未下坡，邮亭又报官员过。

朝亦官员过，暮亦官员过。

贵州都来手掌地，焉用官员如许多。

太平不肯恤战士，一旦缓急将奈何。

噫吁嚱一旦缓急将奈何。

山人视我画虎图，邀我为作《画虎行》。

我生城郭不识虎，向来浪说真无凭。

自从谪居傍夷落，时惊夜啸风生壑。

似闻行旅遭搏食，往往白骨撑丛薄。

朝来击鼓驱猎徒，于菟中箭人欢呼。

儿童奔走我亦俱，近前谛视摩其须。

初观据地疑未死，金睛荧荧吻血紫。

却归更与展图看，意态狰狞宛相似。

画手尔何人，谁遣为此笔。

丹青浅事何足问，物理试思堪太息。

我闻太平世，野兽恒避人。

吁嗟猛虎今为群，渡河无复逢刘昆。

黄公赤刀伥鬼窃，裴旻李广俱澌灭。

书生徒手无寸铁，对画空令双眦裂。

还君画，为君歌，道上虎迹今转多。

关山片月迥含秋，万古长悬青海头。

愁杀清光照沙碛，秦时白骨未曾收。

女萝垂壁翠屏开，水落空营雨滴苔。

征客漫愁城路湿，蜀山返照向关来。

玉衡低户夜无声，月色笼寒照不明。

灯火渐催迎早岁，绿窗愁杀近啼莺。

列雉影沧波，望望深云树。

回照延清襟，芳阡引幽步。

曲隅抗兰寝，灵旗出残雾。

畴昔抱余悲，怅矣前溪路。

解剑邈英风，荐潦申遐慕。

芳草忽复春，东门霭如故。

烟明刹殿霞，风满平池露。

向月临江洲，含情不能渡。

萧萧竹径暝烟浮，散帙鸣琴事事幽。

若比潇湘渔父隐，门前只少木兰舟。

相送江亭暮，尊空客渐稀。

杨花不解别，到处逐君飞。

楼船御北风，渺渺过齐东。

种秫生涯薄，诛茅结构同。

日沉平野上，人语近村中。

水面看牛斗，星槎似可通。